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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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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080

裴清離開後, 魏飆每日都能收到暗衛匯報的行蹤。

密信中呈報了她每天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走了哪些路,甚至吃了什麽飯。

有時隨信寄來的還有裴清偶爾隨手買過的同款小物件,魏飆如獲至寶般,全都收藏起來。

夜深人靜無法入眠時,他會把玩著她買過的這些小物件,如癡漢般感受著她當時的心情。

在沒有她的日子,能窺探到她的一點一滴, 魏飆也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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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

蜀州。

一個俊俏的少年牽著馬在街上漫步走著, 少年似乎對什麽都很好奇, 走走停停,一路觀看。

小公子一看就是外鄉人, 但實在是長得俊秀好看, 偶有臉紅的少女忍不住上前搭訕,少年禮貌的微笑, 把隨手買來的小物件回贈,惹得少女們臉頰紅紅的, 羞澀的直丟手帕。

遠處,一身玄衣的男人目光沈沈的望著這一幕,生生捏碎了手上的扳指。

直到前方的少年在姑娘們的指引下進了一家客棧, 男人才冷哼一聲, 甩袖離去。

吳庸叫苦不疊的趕忙跟上。

皇上這是生的哪門子氣, 娘娘跟幾個姑娘家說說話, 皇上也值得吃這麽大醋……

回想這一月來, 皇上夜夜難免,總是抱著酒壇子喝醉了才能睡上一會兒, 吳庸既心疼又無奈,情愛二字著實令人費解呀……

裴清這一月來走了許多路,偶爾會在一些醫療不發達的小鎮停留幾天,為當地百姓義診、做體檢,再宣傳一下“醫保”,征求百姓們對“醫保”的意見,一一做了記錄。

這樣忙碌而又簡單的日子,裴清覺得充實極了,她也忘掉了許多煩惱。

蜀州是她停下的最大的一座城了,聽說這裏的雲吞很好吃,她想嘗嘗。

方才那些可愛的小姐姐們給她介紹了這家飯莊,這裏既能打尖又能住店,而且據說這裏的雲吞是蜀州最好吃的,裴清走了進去。

一碗熱騰騰的雲吞上來,光賣相上就勾起了裴清無限的食欲,一口下去,雲吞皮兒薄,肉質 Q 彈軟嫩,再配上一口清爽的湯底,還有小蝦皮的增鮮,簡直好吃到讓人吞舌頭。

幾口下去,裴清便吃完了一碗餛飩,意猶未盡,又要了一碗。

吃飽喝足後,裴清打算今晚住在這。

“老板,來一間客房。”

“好嘞,客官樓上請——”

在她上樓後,一玄衣男人踏了進來,坐在方才裴清坐過的位置上。

男人身材挺闊,氣宇不凡,老板趕忙迎上去,問道:“客官吃點什麽?”

男人盯著桌上的空碗,聲音磁啞好聽:“和剛才那位公子的一樣。”

老板微楞,隨後趕忙應道:“哎哎,這就來……”

身後站著的吳庸腹誹,剛才還生氣,現在又巴巴的來吃娘娘吃過的東西,他家皇上真是沒出息……

.

夜。

裴清合衣躺下,正要睡,忽聽門外兀的響起了激烈的兵器碰撞的聲音。

她心下一凜,從枕頭下抽出短刀,緊握在手裏,慢慢走向門口,用手指在窗紙上戳開一個小洞,探頭望去——

“魏飆?”她低呼一聲。

正要推門出去,然而眼前情景卻又讓她覺得有些不對。

只見魏飆孤身一人被一群黑衣人圍在中間,然而那群黑衣人進攻了半天也還是只在四周圍著,無半點危險舉動,甚至還躍躍欲試想要後退?

這時魏飆似乎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幾乎與她對視後,忽然上前,手臂就被他的動作“撞”向黑衣人的刀口,瞬間胳膊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劃人”的黑衣人似乎被嚇了一跳,不明顯的後退了一步,在看了一眼“被刺殺”的人後,又向前攻擊,只是很“熱心”的避開了對方的傷口,三步一小退,五步一大退的……

裴清:“……”

“吱呀——”

二樓的門被打開,裴清坦蕩蕩的走了出來,抱臂倚在二樓欄桿上。

她斜眼瞧著樓下之人在她出來後似乎發出了愈發大的動靜,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魏飆的方向,輕飄飄的開口:“大家好,我是那人的夫人,來殺我吧。”

靜。

及其的安靜。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

黑衣人似乎忘了如何動作,舉著劍定格在那裏,一動不動,領頭之人悄悄瞄向一臉肅穆的男人——

“嗷——”

那人被踹了出去。

隨後其餘黑衣人也不管符不符合劇情,全都一窩蜂跑了出去。

樓下的男人彈了彈衣袖,轉過頭來,剛才肅穆的表情此刻喜笑顏開,黑眸亮晶晶的看向二樓裴清的方向,“驚訝”道:“清清?你怎麽會在這裏?”

裴清:“……”

吳庸內心嗶了狗。

都這樣了,皇上你是怎麽演的下去的!

裴清嘴角微抽的看著樓下胳膊鮮血淋淋的男人,目光沒有一絲溫度: “你自己去找醫館包紮。”

說罷,女子回身往房間走。

魏飆笑容僵在臉上,不顧尊嚴,急追兩步——

“清清…你生氣了?”小狗慫。

女子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往房間走。

“老婆,我胳膊好疼,好像要斷了……”樓下小狗仰頭扮可憐。

“那就斷了吧。”裴清甩門。

“砰”的一聲,小狗一顫。

裴清很惱火,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他是打算她每到一個地方,他就安排一場刺殺,砍自己一刀,然後安排一場偶遇麽!

拉起被子將自己蒙住,裴清氣的不想管他,睡覺!

門外魏飆目光沈沈的盯著被女子甩上的門,反問吳庸:“她是怎麽看出來的?”他的演技很拙劣嗎?

吳庸痛哭流涕,只想點頭。皇上您的開場白著實很弱智……

魏飆冷冷的撇向門口扮演刺殺任務的暗衛,沒用的廢物,“回去領罰!”

“是……”

暗衛汗流浹背,趕緊退下。

他們表示,“刺殺”皇上,壓力真的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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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裴清下樓吃飯,魏飆故意沒包紮傷口,拖著“傷殘”的胳膊在她面前晃,卻沒能得到小娘子的一個眼神。

裴清吸溜雲吞吸溜的賊香。

小狗難過。

第三日,裴清再下樓,男人的胳膊包紮上了,白色的紗布,沒有血跡,裴清瞥了一眼,繼續吸溜雲吞。

小狗樂了,歡快搖尾,老婆看他了!

往後三日,魏飆每日換藥換紗布,裴清下樓時停在他胳膊上的目光多了些,卻也始終沒跟他說過話。

小狗的目光由一開始的歡喜到一日比一日落寞。

第七日,傷口差不多沒有大礙了,裴清收拾行囊,準備繼續出發。

魏飆跟在她身後,覷著她的臉色,不敢說話。

裴清翻身上馬,男人大掌握住她馬蹬上的腳,仰頭看她,有些急切:“清清,我以後不這樣了……你別生氣……”

裴清垂眸,目光清冷的睨著他:“魏飆,再讓我發現你幹這些蠢事,我就延長回去的期限t,我也說到做到。”

說罷,女子揮動馬鞭,策馬離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小狗眼睛紅了……

……

冬去春來又夏至,此後半年,魏飆沒再出什麽幺蛾子。

因為他一旦有什麽為了見她而生出的危險舉動,那麽將來一個月都收不到小娘子的一個字,魏飆不敢了,怕她不回來,怕她不能心甘情願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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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夏末。

這半年,裴清走過許多地方,與征戰時不同,她見識了許多不同地區的風俗人情,感受到了許多文化的差異。

與不同的老中醫探討過醫術,也在一次次的義診中普及了“醫保”的理念。

她也沒有目的地,只隨意的走,風景好了就停下來,住幾天,吃一些美食,然後給魏飆寫上一封信。

當初答應他每到一個地方便要給他寫信,後面由於距離的增加,漸漸的寄信的時間變長,她也不會在一個地方等他的回信,往往寄出去後便離開前往下一個地點。

暗衛們急的不行,這主子的信到底是給娘娘還是不給娘娘?

不給吧,主子這三天一小封五天一大封的,給吧,這不就暴露了主子派人跟著娘娘的事?

怎麽做工作,考驗暗衛職業素養的時候到了。

於是…裴清經常能在離開一個地方不久後,收到好心“快遞員”追著送來的信件……

他的信裏,每封都要問她什麽時候回去,每封都在黏黏糊糊的說想她……

可是什麽時候回去,她也不知道。

那件事…還一直壓在她的心底,每逢夜深人靜,方氏那些惡毒的話總能把她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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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秋初。

裴清來到了一個叫做“清潭”的城鎮。

聽當地百姓說,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裏有一條叫“清水潭”的河流,圍著這條河流,旁邊開了一家叫“清潭”的山泉館,並且環山還開發了許多的游樂項目,很多其他城鎮的人都會慕名來此游玩。

對此,裴清很感興趣,這不就是初代旅游業嗎?

若旅游業發展起來,不僅可以解決當地的人口就業問題,還能推動當地經濟發展,只不過古代交通不便,難以紅火起來,這裏有什麽特別的,竟能如此吸引人?

於是,裴清留了下來,打算去一探究竟。

去了之後她發現,確實,清水潭周邊開發的項目還不少,有垂釣,有泛舟,有臨河開的詩社、棋社,還有水上表演、雜耍等等,足夠吸引人。

但裴清註意到,這些只是沿河附近的一小塊開發區,而裏面被朱紅琉璃瓦磚圍起的,則有一塊更大的地方,隱隱能窺到裏面拔地而起的瓊樓,奢華,又神秘。

裴清好奇,想要進去瞧瞧,卻被攔了下來。

這時她才知道,裏面要想入門,必須要有引薦的人,否則獨自前來是進不去的,即便她亮出高價。

高級 VIP?

這麽神秘?

裴清看著面前笑瞇瞇的門童,滿是疑惑。

這時,山外有幾輛外表金燦燦的馬車駛了過來,笑瞇瞇的門童立刻恭敬的跪地迎接,微風吹起轎簾一角,裴清看到裏面是一些狀似官員模樣的人,但他們沒有穿官服,裴清是憑著他們身上的魚符認出來的。

魚符相當於是官員的身份證。

裏面究竟是做什麽的?為何只放這些人進去?

裴清看著再次合上的朱漆大門,陷入沈思。

“哎哎哎,我說你,招的洗碗工來了沒有?不是讓你盯著嗎?裏面忙都忙不過來,耽誤了貴人們吃飯,你擔待得起麽!”自朱漆大門內走出一人,神色焦急道。

剛才的門童立刻苦哈哈的跪下:“楊掌櫃,小的一直守在這兒,沒見著有什麽洗碗工來啊……”

“沒用的東西,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被喚做楊掌櫃的人一邊怒氣沖沖的發著火,一邊左右瞭望,焦急萬分。

今日的客人著實多,偏巧今日上午那洗碗工得罪了人被杖斃,這此刻招的人也沒來,可如何是好…

“掌櫃的好,小的就是那個來應聘的洗碗工,剛才這小哥沒問清楚,沒讓小的進去來著。”一旁的裴清躬著腰上前一步,拱手道。

她還正想著要怎麽進去瞧一瞧呢,天賜良機。

門童辯駁道:“不是,你剛才不是還說要給我一千兩銀票想要進來呢……”

“那不是你不讓我進來,我沒辦法急著找活幹,才這麽說的嘛!”

裴清轉著大眼睛,哭訴著演了起來:“小的一家老小吃不上飯,全等著小的找點活兒養活了,掌櫃的就可憐可憐小的吧……”

為了行路方便,裴清是給自己化過妝的,她將自己一張白皙的小臉弄得黑黃黑黃的,雖然容貌沒變,但多了幾分質樸,再配上瘦小的身板,看起來沒有一點攻擊性。

楊掌櫃看著面前之人臉上臟兮兮的,其貌不揚,也算老實巴交的樣子,顧不得什麽了,左右也就頂這半天,不要誤了裏面貴人吃飯,頂過這陣忙勁兒再說。

“行,就你了!快跟我進來!”

“好嘞!”

裴清趕忙跟著走了進去。

外圍隱著的暗衛神色一變,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消失不見。

……

裴清甫一進去,便能看到兩座規模宏大的樓宇,裝潢的相當奢靡,樓宇兩側栽種著密密的竹子,裏面有悅耳的絲竹聲陣陣傳來,清幽、雅麗。

裴清疑惑,裏面難道只是琴館?那為何搞得這麽神秘?

裴清想著,便被帶到了後面一幢樓宇的一層——後廚。廚房內少說有二十幾人,但十分井然有序,除了傳菜,基本無人說話。

“你就在這把這些碗洗了,麻利點,前邊兒的等著用呢!”楊掌櫃指著地上的三大木盆碗筷,沖著裴清吩咐。

“放心吧掌櫃的,小的保證完成任務。”裴清拱手道。

楊掌櫃又交代一旁的人看著她,便匆匆忙忙的往前樓去了。

裴清擼起袖子,一邊刷碗,一邊悄悄觀察著。

表面看起來,這裏一切都正常,就像一個普通的私人飯莊一樣。

若說不正常,那就是這裏四處都站著打手模樣的人,像是保安,神色嚴肅,不停的巡邏。

若這裏是正常營業的飯莊,那這些人又是幹什麽的?

……

裴清刷洗了半天的時間,提前完成了任務,所有碗筷都洗的幹幹凈凈,擺放的整齊有序。

楊掌櫃看了十分滿意,付了工錢,問她願不願意再幹兩天,正好裴清琢磨著怎麽才能留下來,正合她意。

見她答應下來,楊掌櫃的便從懷裏掏出一顆藥遞給她,“把這吃了。”

裴清眸色一凜,鼻翼微微翕動判斷——這是控制人神經的藥。

“掌櫃的…這是什麽?”她裝作不懂的樣子問道。

楊掌櫃顯然急著還有事要辦,不耐煩道:“想在這幹就把藥吃了,死不了人,否則,你今天也走不出去!”

裴清像是被嚇到了,急忙拿過藥丸扔到嘴裏,喉嚨一滾吞下去:“掌櫃的饒命,小的吃…小的吃下了……”

楊掌櫃盯著她看了幾秒,滿意離開。

楊掌櫃走出一段距離後,裴清喚出系統,消解了剛才吞下的藥丸。她悄悄在周圍環視一圈,表情凝重,這裏絕對不正常。

此後三天,裴清便在這裏安分守己的刷碗,也像其他人一樣,面無表情的機械性動作,一副被藥物控制的模樣。

第四天,幹活麻利的裴清得到了楊掌櫃的賞識。在完成刷碗任務後,被派去到前樓傳菜。

裴清換上了這裏小二的統一“制服”,跟著前面的人,一步一步踏進了她好奇了許久的奢華樓宇。

這裏白天十分安靜,而在晚上往往能聽到裏面傳來的一陣一陣的歡聲笑語,正如此刻。

裴清一進門,歡笑嬉鬧聲頓時變得清晰,有男人,也有女人。

而與此同時,一股濃郁的奇香也立刻撲面襲來,裴清腳步一頓,眉頭頓時蹙起——

這個香味她知道,鸞蝶香——

毒品的味道。

裴清握著托盤的手捏緊。

前面上菜的隊伍還在走,裴清收斂神色,快步跟上。

進入一間包廂,裏面鸞蝶香的味道更濃郁。

裴清的頭未動,眼睛悄悄環視。

只見三天前她在門外看見的那人此刻正摟著一個紗裙半露的女子半仰在小榻上,二人一人一支煙槍,一邊搖頭晃腦的笑一邊吞雲吐霧的吸食著鸞蝶香——

裴清瞳孔震動。

魏飆登基後,已頒布法令,禁止各地開設青樓產業,毒品交易更是殺頭誅九族的重罪,這裏居然還有人敢秘密開設!

此處名曰“清潭t”,內臟卻是一潭濁水!

怪不得外面那麽多打手,連下人也要用藥物控制!

裴清的手指死死捏住托盤,壓住心頭的震動,低垂下眉眼隨著前面的人繼續一起上菜。

連走了三間包廂,每間包廂都是一樣的情狀。

看來這間“清潭”山泉館就是供這些“ VIP 客戶” 吸食/毒/品的場所,並且他們還提供貨源。裏面那些女子或情願的,或不情願的。

進入最後一間包廂時,門還未開,裏面忽的傳來一陣女子驚恐淒厲的尖叫聲,不肖片刻,男人抽打的聲音響起,混雜在一起,恐怖驚心。

楊掌櫃不知突然從哪竄了出來,急急忙忙在門口道了句“貴人得罪了”,便拉開門進去,一巴掌甩在裏面女子的臉上。

“不知好歹的東西!你老娘已經把你賣過來了!拿了咱們的錢,還裝什麽貞潔烈女?”

“敢得罪貴人,我打死你!”

楊掌櫃又一巴掌甩上去,女子被扇歪了頭,正好沖向門口,裴清與之對視的一眼,瞳孔劇烈一縮——

秀蔓——!

她怎麽會在這裏!

崔秀蔓看到裴清,也是一楞,原本灰白的臉上霎時露出希冀的光芒,“姐姐……姐姐救我!救我!”

姐姐?

楊掌櫃停下動作,轉頭,淩厲的目光射向裴清:“好啊,原來你是個女的?還與這秀奴認識?”

事發突然,也已暴露,裴清也顧不得那麽多,一把將手中托盤扔向楊掌櫃的腦袋,上前快速拉起崔秀蔓,轉身就跑:“快走!”

楊掌櫃揮手打掉托盤,大喝著招呼人:“來人啊!把那倆女人給我抓起來!”

打手們聽令一擁而上。

裴清憑著跟魏飆學的幾套功夫撂倒近身的幾人,踢倒蠟燭又潑了幾壇酒,火勢撲起逼退蜂擁而上的人,瞅準空隙拉起崔秀蔓就朝外跑了出去。

崔秀蔓顯然被虐待了許久,身上又有傷,沒跑幾步就跑不動了,她害怕的哭:“姐姐,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她不想待在這裏,這裏太可怕了……

裴清將她架起來,架到自己肩膀上,左右環視:“秀蔓別怕,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們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竹林深處有一處廢棄的柴房,平常很少有人來,裴清架著崔秀蔓躲了進去,暫時得以緩口氣。

此刻出肯定是出不去的,大門口一定被嚴加把手,秀蔓又被打的受了這麽重的傷,硬闖無非就是都被抓住。

怎麽辦呢。

外面搜索的喊叫聲不斷,火把通明,用不了多久他們一定會找過來。

裴清握了握拳頭,忽而將自己黑黃的小臉用力抹幹凈,轉頭對崔秀蔓道:“秀蔓,你待在這裏不要動,等我。”

崔秀蔓拽住她的袖子不放,害怕的看著她。

裴清蹲下來摸摸她的頭,安撫道:“沒事的,相信我。”

隨後她起身打開門,正好楊掌櫃帶著人追了過來。

“好啊你個臭丫頭,居然躲在這,來人,給我把她們抓起來!”

“等一下!”

裴清大呵一聲,隨即眼睛蓄上淚,“可憐兮兮”的哭道:“掌櫃的,實不相瞞,剛才的那個女子是我的妹妹……”

“我妹妹她命苦,自小患有咳喘癥,大夫說她活不長,也就這兩天時日了……”

“家中母親思念成疾,想見妹妹一面,這才出此下策,讓我來…替她——”

“替她?”楊掌櫃聞言,眉峰一挑。

此時他定睛一瞧,才看清楚,女子原本黑黃的膚色已被抹去,淚水一沖刷,借著火光,竟是露出一張傾國絕色的臉來。

柔、媚、清麗,在這張臉上相得益彰,通身的嫵媚氣段是個男人看了都會被迷倒,這樣的女子調/教一番一定會成為這裏的頭牌。

裴清應道:“是的掌櫃的,只要你放了我妹妹,我願意留下來。”

“我妹妹她活不長的,留下來也是賠錢,你試我一個晚上,我保證一定幫你賺到錢!”

這時一名下人匆匆來報,方才被沖撞的貴人大發雷霆,要人服侍。

楊掌櫃權衡利弊,大晚上的驚動了貴人們影響生意。眼前的女子也確實會合乎貴人們的口味。

“好,我答應你。”

裴清剛松一口氣,又聽楊掌櫃道:“把那秀奴給我關起來。”

裴清臉色一變,厲色道:“你不放了我妹妹,我是不會幫你做事的!”

楊掌櫃在聲色場合中浸染多年,竟是被眼前女子的氣勢震到。

“不關著你妹妹,你跑了怎麽辦?”畢竟眼前的女子看起來比她妹妹聰明多了。

“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不動她。”

崔秀蔓被押出來,裴清只能悄悄在她懷裏塞了幾包毒粉,不動聲色的示意她關鍵時刻灑出來防身。

崔秀蔓淚流滿面的看著裴清被楊掌櫃帶走,看著她替自己走向那惡魔般的地方……忽然,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掙脫開守衛,撲過去拉住裴清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哭著道:

“姐姐,那晚,在甘城那晚,沒有……娘騙你,那個人沒有欺負你,是娘騙你……”

崔秀蔓絮絮叨叨的說著,語不成調。也許她活不過今晚。

她一直都想告訴姐姐的……可是她不敢,直到娘親手將她送到這裏來……

裴清楞住,瞳孔一點點放大,這是…什麽意思?

不等崔秀蔓再說什麽,沖過來的打手已經把她再次押了回去。

裴清也顧不得再細問,盯著楊掌櫃:“你最好說話算話。”

她壓根不指望楊掌櫃真能放了她們,她只想拖延時間而已。

裴清被押到一間房間,被迫換上了一件齊胸薄紗襦裙,幸好外面的罩衫還算厚實,否則簡直跟穿透明衣服也沒什麽區別。

裴清將罩衫系了個死扣,又被按著上了一頓妝,這才被領出來。

楊掌櫃一見她,頓時眼神一亮。

若說方才借著月光朦朦朧朧只看了個大概便讓他驚艷,那此刻他算是清晰的可清楚了眼前女子驚人的容貌——

白皙細膩的小臉不過巴掌大,額頭飽滿,眉弓如月,纖細的柳眉斜飛入鬢,一雙狐貍眼眼尾斜挑勾人,秀鼻挺巧,紅唇如櫻桃般潤澤,此刻再配上襦裙籠罩下妖嬈的身段,管保是個男人都得倒在其石榴裙下。

楊掌櫃十分滿意,只覺自己賺到了。

裴清被領著去了方才崔秀蔓的那間包廂。包廂裏已被收拾趕緊,裏面的人正發著脾氣,小二低聲下氣的哄著。

楊掌櫃敲門而入,陪著笑臉恭聲道:“爺別生氣,剛才那丫頭不懂事,現下小的又找來一個更好的,新來的,第一個便給您領過來了……”

隨著楊掌櫃話落,他挪開身子,露出了身後的裴清。

本來那人還在摔著東西,一見著這瑰麗的女子,立刻眼睛都直了,幾步站了起來,目光黏著裴清:“好啊楊掌櫃,這麽好的妙人兒,你現在才給我領過來!”

“快滾出去,別打擾老爺我的好事!”

“哎是是……”楊掌櫃應著,隨後警告的看了一眼裴清,笑著退了出去。

“小美人,會不會這個?”

那位貴人拿起桌上的煙槍,沖著裴清笑道。

這美人吸了鸞蝶香會更有一股風味,這也是這裏許多人慕名而來的原因之一。

裴清觀察了一下合起來的門,彎了彎眼睛,看著那人,勾唇輕笑一聲:“好啊……”

貴人被迷的神魂顛倒,搖搖晃晃的上前來要捉她,裴清後退一步,衣袖輕輕一掃,一陣藥粉灑出,那人搖晃幾下,“噗通”栽倒在地。

“老爺怎麽了?”外面聽到動靜,立刻詢問。

久久聽不到動靜,外面的人便要推開門查看——

忽然門“吱呀”一聲打開,女子站在門口,指尖捏著一疊銀票,輕輕放到楊掌櫃的手中,眨著眼睛楚楚可憐道:“方才…老爺很滿意,賞了我一堆銀票,我不敢私藏,這便上交給楊掌櫃。”

楊掌櫃探頭向裏面望了一眼,只見貴客正“安詳”的睡在小榻上,又見著眼前女子柔順聽話的樣子,遂放了心,對著裴清頗為滿意道:“幹的不錯。”

他果然沒看錯人,短短的功夫就賺了這麽多錢,他挖到寶了!

合上門,裴清緩了口氣。

那位老爺已被她迷暈,而且磕了藥,醒後應該也不會想起什麽,這一晚上應該是安全的。

她得去找一找秀蔓,打探一下秀蔓被關在什麽地方,是否安全。

她們必須盡快從這兒逃出去。

裴清扯下那位貴人身上的魚符,隨後她從窗戶向外看了看。

此間包廂正對著清水潭引流過來的一處小t湖,旁邊是竹林,無人把手,此刻楊掌櫃他們正是對她放心的時候。

留給她思考的時間不多,裴清下定決心,翻身跨出窗沿,抓緊窗框,沿著窗戶邊的木框慢慢往下爬,快到一樓時,她向下一跳——

原本以為會落到水中,不想卻撞到了一片堅硬的胸膛中——

裴清嚇壞了。

剛剛明明看著沒有人的!

她立刻捏出毒粉就要灑,不想手腕被牢牢抓住反剪在了身後,她慌亂的屈膝要攻擊,又被來人單手握住。

身體整個被控制住,裴清雖然害怕極了,但她不屈服,使出了最大的力氣掙紮,眸中狠歷的模樣仿佛一頭勇敢的小獸。

這時控制她的人一把將她按向懷裏,裴清剛要一口咬向他的頸動脈,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低啞的響起:

“裴清,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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